「護士」與「設計師」兩種職業,在香港社會看來是在一個天秤的兩端,前者是普遍被認為穩定、能輕鬆儲到首期的理想職業,後者則代表着不合理的薪酬和超長的工時,還有不穩定的未來和升遷機會,偏偏 Allen 卻由這個天秤的一端走到另外一端,中間卻經歷了人生的低谷。
放下畫筆 完成父母期望
小時候,Allen 的父母為照顧長期病患弟弟,長期讓他自己一人留在家中。獨處時他喜歡拿着畫筆,創造豐富的世界。辛勤工作的上一代覺得繪畫只是孩子的興趣,當 Allen 升上中學後,父母都不鼓勵他繼續發展繪畫。他自小是沉默的孩子,為了不再引起爭執,總會默默地接受父母的意見。自此,他放下畫筆,專心地讀書。準備升讀大學時,他想報讀設計,可是母親極力反對,認為讀美術「搵唔到食」。考慮到長期病患的家人,Allen 便想到可以報讀護理科。
不適合的工作 日復日的折磨
「有諗過從護士宿舍跳下去……」在大學修讀護理期間,Allen 已感到十分吃力,但想到母親期望的「鐵飯碗」,他硬着頭皮完成課程,畢業後順理成章成為一位護士。可是,護士的工作性質與 Allen 的性格相反,他個性溫文,做事節奏像畫素描仔細而緩慢,而護士的工作極度急速而細碎,讓他感到壓力非常大。害怕因急忙而出錯,Allen 開始愈來愈焦慮,當同事們在打仗一樣跑來跑去,他愈急便愈是愣在中間不能工作,覺得自己十分無能。加上護士需要輪班,生活節奏作息全都亂了,糟糕的睡眠品質讓焦慮情況更加嚴重,慢慢更開始出現抑鬱症狀,起初接受醫院的輔導,後來需要服用精神科藥物緒穩定情緒,甚至出現輕生的念頭。「後尾到某一日,喺護士宿舍換緊衫,覺得再咁落去每日著住制服、食住藥咁用自己健康換病人健康,覺得自己生命唔應該咁過,所以就裸辭咗,去咗報知專設計。」
朋友們知道他的情緒狀況,紛紛鼓勵他忠於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雖然同學們比他年紀細好幾年,雖然兜兜轉轉後才回到設計學院,但他內心十分興奮,非常享受學習。從情緒的深谷爬上來,Allen 以左右臂兩個紋身去紀念這個過往,「『一毁彼岸花』被理解為死亡,呢朵彼岸花花莖延續到手掌,代表還未結束,還能繼續延伸⋯⋯」現在 Allen 在廣告公司做設計師,上班是快樂的。雖然有時忙得要死,但有真正活着的感覺。今年,他剛剛在另一邊手臂紋上「Rebirth」圖案:「Rebirth 指經歷完『死亡』後有能力選擇自己想要嘅人生。」
問他想成為一個怎樣的設計師? Allen 笑說「一個趕到 Deadline 嘅設計師掛。」有時,我們會感覺前面就是絕路,但其實無論如何也可以退一步,轉個方向,人生便會不一樣。
撰文:Ling Chu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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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過不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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