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個典型草根土炮港女的成長故事,更是鏗鏘集有機會見到的中港矛盾。但家庭或背景並無能力將一個港女定型,走上自以為的#人生勝利組,卻又再毅然放棄一切遠走獅城。
成長的旅程是坑坑窪窪的,父母是典型的老夫少妻,或許又是一個屯門娜娜與Happy伯九十年代的前傳。新移民妙齡女子下嫁香港,以為人生從此不一樣,卻又是另一場浩劫。她對於新環境的不適應、矛盾、無奈、恐懼、不和,這些情緒都是我童年的背景色。她與她母親只懂得呢喃:「靠男人無用,做女人都係要靠自己。」或許她還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決絕放手,一個人重新於香港開展生活。又或者她也是一個極努力的人,堅持用無口音的廣東話與我溝通,也告訴我「知識可以改變命運,捱到大學就好了。」
單親家庭下成長,在童年並無特別,生活艱難也不大覺得,也自由奔放得可以。可是去到要考公開試的年紀,大家可以去補習社上雞精班,而我總是資源缺缺。人家家長說學什麼鋼琴、畫畫、游水也自然與我無關。簡單一個字可以總結,就是「窮」。
輾轉還是捱到大學,卻沒有好起來,生活依舊不太饒人。同學們該上莊的上莊,該旅行的旅行。而我們這種人不要說放假兼職,只要下課不用兼職已經很是幸福。一個星期七天,四天上課,三天上班,essays 和 projects都在公司完成。
因為貧窮選擇甚少,人家還在為畢業旅行洗版,我已經開始工作。又或者因為貧窮,安全感甚少,也不敢不開始工作。工作上的幸運,遇人上的順遂,生活還是得以改善。已經有足夠能力週末看著維港吃法國餐,然而聊天內容提及到哪間St. Paul,哪間DBS、DGS;怎樣本來很喜歡音樂卻因為父母的執念必須讀醫科,明明不是攻擊我,卻是一種缺口。飯後我曾和另一半說,我這種人的成長是應該係街口快餐廳做收銀,或者16歲已經懷孕生子了。
朋友談論過我,「呢個女仔真係好好彩,搵工做嘢都順到咁。仲搵到個唔錯嘅另一半。」范柳原與白流蘇說過:「你如果認識從前的我,也許你會原諒現在的我。」如果你見過曾經的我,或會覺得一切並不幸運。
如同所有人對幸運港女的定義,大學畢業然後工作升職,投緣另一半,尚未二十五已經「上車」,彷彿下一步已經是家庭與婚姻。樓花都尚未建好,我便收到offer去新加坡調遷。我單單用了三秒,條件都未談,已經答允了。
我經常覺得人生是最徒勞無功的過程,生而為死。但是在步向死亡的過程中,經歷才是要緊,物質都是後話。如果我眼前的offer是墨西哥或阿根廷,我還是會二話不說accept offer。
到了新加坡,又遇上了好些人。一個德國男生差不多三十歲才去找intern做,原來之前幾年去了印度流浪。一個意大利女生跟一個拍拖十年的男朋友先後旅居馬來西亞及新加坡,已經談及婚嫁,卻明白大家方向不一,毅然分開。十年感情,究竟生活的交纏有多深?
新加坡的人生或許與香港類近,營營役役如是。但是住屋卻不是一個大問題,終於有自己空間,晚上一個人可以點起香薰蠟燭播著藍調,有空間收集好些喜歡的詩與畫,閒時還可以蒔花弄草,再看看陽台上是否可以放一棵小小的檸檬樹。
是否我們成長的社會對「成功」對「女性」的定義太單一?「成功」就是買樓,儘管單位只有200呎,裝修設計是慘白的燈光,發霉的牆壁,還要背上二三十年貸款。「婚姻」則是女性三十歲前必須要完成的Milestone。
You only live once,倘若要跟隨其他人對「成功」的定義,若然你快樂請繼續,但若然你質疑,不如試試走出Comfort Zone。「成功」不一定是醫生、律師、Banker,或許做一個花藝師或咖啡師也是種「成功」。至於女生,我們已經不是停留在裹腳年代了,是有權利選擇獨立自主自己喜歡的模樣。
撰文:流落獅城的南洋想像 @storiesofsimhap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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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過不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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